上周讲心智、法度、思维方法,讲到了高价圈和低价圈,意思是“到2449点,大盘已触及了1849点底部的低价圈”。
一位读者就此提出反驳:1849点那时才多少股票,现在增加了多少股票?今天就来回答这个问题。
现在的股票确实比1849点时多了很多,这是事实。以月收盘来算,2013年6月两市流通市值16.68万亿元,截至2018年12月,为35.25万亿,增加了1.11倍。同期指数,以沪综指计,上涨26%。扣除指数涨幅因素,市值增加了85%!增加的幅度确实不小。
但沪综指只是单边的加权指数,沪市的。相比之下,国证A指能更准确反映两个市场的整体涨跌情况。以去年12月的收盘指数,国证A指比2013年6月涨了为47%,扣除指数涨幅后,实际净增的股票市值,增幅为64%。
这个增幅当然也不小。但既然说到94年的325点,就是有必要把当时的情况拿来做个比较。
1992年11月386点,沪深两市流通市值101亿元;到1994年7月325点,增加到580多亿元!由于同期上证指数跌了15%,深综指则跌了41%。那时,深综指覆盖的流通市值并不比沪综指少,所以两市整体跌幅近30%!
指数跌30%,流通市值却增加了近5倍!同样扣除指数的涨跌幅度,1849点到现在,市值的增幅为64%,386点到325点,却是500%。由于我一直在记录这方面的数字,所以我印象非常深刻:从93年3月到94年5月的15个月间,指数不断创新低,股票市值却不断创新高,那1年多里市场扩容速度之快,力度之大,可想而知。
德内拉·梅多斯在《系统之美:决策者的系统思考》里,用了很大篇幅论述存量和增量对系统的影响:系统的稳定靠存量,系统的活力靠增量;存量是分母,增量是分子;存量越大,增量对系统状态的改变速度越慢。
从数值看,从1992年11月到1994年7月,股票市值才增加了480亿元;而从2013年6月到2018年12月,增加了18.57万亿。但前者的起点存量才101亿元,后者的起点存量为16.68万亿元。而且,前者是在不到20个月的时间里增加了500%,后者是在54个月里增加了64%。换算成复利,一个是年均近320%,一个是年均18%。所以,386-325点,1849点到现在,不具有可比性。
与股票的起点存量相比,当时资金的存量更是一个大问题。那时我在券商工作,说起来是全国最大的券商,但每一分自营资金都是借来的——甚至连正常的每天开门费都是借来的。年利多少?能借到年利25%的资金就算本事了。
所以刚开始,面对不断增加的股票,不断增加的卖压,还有很多机构不服气,不断借钱来顶,来炒,来摊低成本,直到最后,再也扛不住了——没有人可以承受如此高额的利息和股票不断下跌的亏损,只能不断地自我强平。最后2、3个月,实际上已没有新股上市了,但兵败如山倒,整个市场被一股绝望笼罩着——是的,绝望,不是恐惧,像5178点以来由爆仓引发的只是恐惧。恐惧会伴随平仓盘的减少而消失,绝望带来的是麻木,机械的地卖出、卖出。
今天的专业投资机构已不存在这个问题了,虽说其占比还不大,但至少他们的资金是稳定的,哪怕借来的,资金成本也很低,整体上已不存在因股票迟迟不涨而被迫卖出、还钱的情况。这就是系统条件上的变化,条件的不同,结果很有可能就不同。
我想顺便说2个问题。首先,中国股市还在扩张阶段,这是它还依然年轻的标志。一个扩张中的市场,股票不断增加是常态,如果始终把目光放在这上面,那就根本没牛市,没底了。1994年325点,股票市值580多亿;1996年512点,近1000亿;1999年5·19行情时6000多亿;而2005年998点时1万亿;1664点时5万亿,1849点时16万亿。每一个熊市底部,市值都要比上一个底部增加很多。所以股票增加多少,不是我们判断底部、判断牛熊的一个必要条件,更不是充分条件。
其次,融资是股市的一个天然功能,这不可否认。但在制度安排上需要考虑2个方面的平衡。一个是吐故与纳新的平衡。一家公司发行了股票,投资人购买了股票,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,都是支持了实体经济,但接下去,如果这家企业已没有存在价值了,就需要把它淘汰掉。换句话说,就是要有退市机制。这不仅有利于股市轻装上阵,更有利于资源的有效配置。为什么要淘汰落后产能、清理僵尸企业?不就是为减少资源的无效消耗,为好的企业腾出空间吗?股市也必须这样,否则,这个市场会背负越来越沉重的旧包袱。
一个是原始股东和二级市场利益的平衡。现在的发行与上市制度,先是低比例公发,后是首日涨幅限制,这都非常有利于炒作,把股价做高,把二级市场成本抬高,有利于原始股东的高价减持。近期,一位证监会负责人谈到了上市首日涨幅限制问题,说明我们已开始注意这问题了。但我觉得还需更进一步,实行存量上市。真正能够既满足企业融资需要,又减少二级市场成本的,非存量上市莫属。